酹江月_防止重名

从中学时期不知天高地厚的文章,到现在都冷坑文都在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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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砚欲】顽石记

文玩设定,写来投喂 @定向爆破   


短,恋爱没怎么谈起来。



      老城区的马路像睡蟒,砚寒清因为限流,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拐进古玩街。他大学本科刚毕业,驾照捂在手里还热乎,平生最大的胆量是挑战节假日市中心的车流量——说实在的,与技术无关,考究的是耐心。他庆幸欲星移工作室地僻人少,省去他找车位的功夫。


  欲星移是他的玉雕师傅,也是他当初商学院的半个导师。师徒两人如出一辙的叛逆,从流动的资本里逆流而上,拥抱死去的顽石和植物的残骸。砚寒清大二那年被欲星移拐去学玉雕,和家里闹翻,靠朋友与欲星移的老上司北冥封宇接济,才磕磕绊绊读完了两年美术。


  那时的美术已经被考生家长抄热,砚寒清也是拖了关系才搞到的名额。他在作坊、美院两头跑,大四的毕设主题也是新玉雕,展出时恰逢地方电视台来访,节目播出后微博有几位美学博主夸赞他,居然有了点名气,家里才算是松了口气。为什么会对玉雕文玩这类死物感兴趣?这个问题砚寒清也不知道。偶尔手上的石料被砂轮崩裂,断面发白,望上去好似他心上一块去不掉的湿疹,他会问这个问题,然后在痛与痒中无疾而终。


  欲星移半年前出了车祸,前个月才出院,他手腕被钢化玻璃扎穿后自知与这一行无缘,鼓动前上司兼好友出资,盘了一处危房重拆重建,亲自设计,雇徒弟当廉价劳动力,开起了工作室。他本身不缺钱,于是日子过得愈发清闲,差使徒弟的本事与日俱增。


  砚寒清手里提茶饼,沿着河堤走,叩三声清漆的木门,走入了工作室。


  工作室南北狭长,墙面刷白,铺同色砂石的地上压方正青石板,走了约十步路,豁然开朗,能看见一四四方方的小院,向阳一角的地上摆了好几盆廉价的花草。院西仓库、院东书房、院南作坊,砚寒清惯例走东。


  他见欲星移在那张酸枝木书桌后面的躺椅上打盹,欲星移一定听到了他车子的声音,电热水壶耀武扬威地立在桌上。砚寒清翻出博古柜上茶具,从茶叶罐里掏出最后一点茶饼,冲了两杯茶。


  砚寒清见欲星移装睡装得开心,负气打断他的美梦,“下次别这么做,糟蹋木头。”


  欲星移刚刚睁开眼,在那儿发呆出神,敷衍应付两句,砚寒清摇头——欲星移在他刚认砚寒清为徒那年,带砚寒清去木料场学认木材,顺手订了黄花梨木一根,算年份,今年刚好可以拿到手。


  死物的换新要蹉跎数载光阴,那活物呢?人本喜新厌旧。砚寒清从背包里掏出一本速写本递给欲星移时,心里的一块湿疹又在发痒。


  “是那块?”欲星移随口问道。


  上个星期师徒去进籽料,心血来潮抱回来块原石,片开后发觉自己运气不错,小赚一笔,是块翡翠,只是中间有几道白絮。


  砚寒清把玉料分出四小块,损友俏如来一块、表妹误芭蕉一块、北冥封宇一块,师徒俩留下的那块水头最好,絮也最明显,归砚寒清拿来设计练手。


  仙人献瑞、马上封猴料子太小;蝶恋花、挽珠翠始觉媚气。不如作一尾侧身的锦鲤,一尾鱼藏在半边莲叶下,絮带刚好作鱼的白肚皮。


  砚寒清做事素来稳重,欲星移随便扫两眼,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叫他上机,反道问自己的徒弟是不是有心事。


  砚寒清靠年复一年的推敲了解欲星移,欲星移却像了解他的玉石一样天生就了解他。


  砚寒清的双亲还是希望独子从商,两年前北冥封宇帮忙周旋,这几年北冥封宇放权,同时宣布老三北冥缜为继承人。砚父知道北冥缜和砚寒清交好,家宴时和几房亲戚一起鼓动砚寒清重新读商。砚寒清几番推脱,反倒惹怒了黄汤下肚的砚父,被质问为什么对文玩死物痴迷?


  欲星移听过后笑,拍拍徒弟肩膀,说你怎么回答的?


  砚寒清也笑,不过是苦笑:这个问题他问自己尚且没有答案,更何况给别人解释?


  他这样想,也这样说。欲星移听罢未置一词,挥手让他离开。


  欲星移拉上门,把手里一直攥着的诗集放在桌上, 又端起博古柜里一柄紫砂壶,举在眼前端详。壶是他去农村收来的老壶,愈泡愈温泽。他的徒弟还年轻,尚且不知道这一屋子古物还在呼吸,便常看常新,像雨后的春笋。只有他欲星移是格格不入的死物。


  砚寒清身在山中,可能自己到底要什么,可是他欲星移清楚:砚寒清想要靠他这个混账师傅近一点,再近一点……他们两个都是时代的顽石,依偎在一起,一定好过孤独被风化。


  砚寒清坐到圆凳上,插上蓝牙耳机,先选了最大的那个砂轮打形。碾玉功夫在手,他稍稍推两下,飞溅的水花落在他的甲沟里。砚寒清知道自己本来应该静心,无奈此时脑海里思绪翻涌,不适合做工。砚寒清不强迫自己,停了下来,关了台灯,拉上百叶窗,任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。


  砚寒清是那种怕麻烦的人,比起自己爱惹是生非的表妹,足够乖巧,乖巧到不显眼。成绩中上,老师布置的实践任务压死线完成。高二那年海境公司年夜饭,北冥封宇恰巧有事,他们桌的敬酒由总策划欲星移完成。砚寒清来蹭饭,安静地和同龄人坐在一起看手机,只不过别人在打游戏,他在安安静静杀一盘国际象棋。十盘线上国际象棋,弱人工智能被他杀了个片甲不留。


  欲星移在众人一片道贺声中一口饮尽杯里的葡萄汁兑水,溜达出来想销毁罪证,看到砚寒清,临时改变了主意,藏在窗帘后面看半大少年下了局棋,最终再被喝高的同事拽出窗帘满上一杯红酒之前,用私人手机给北冥封宇打了通电话。


  第二年砚寒清就从父亲嘴里听到说项目总策划终于下定决心,炒了北冥封宇的鱿鱼,专心做他的玉雕师。


  砚寒清那时候还是个按部就班的人,第二年考上了海境集团投资的商学院。砚寒清站在男生宿舍楼门口,瞧着宿管阿姨气势汹汹站在楼道口,正愁自己的小电饭煲该怎么躲过宿管的搜查,有人拍他肩——是欲星移。


  “男生寝室的电饭煲最终逃脱不了当泡面碗的宿命,年轻人,三思而后行啊!”欲星移在八月毒辣的阳光下看他,“商量个事,我帮你走私电饭煲,你请我喝杯咖啡 砚寒清同学。”


  砚寒清和自己父母的千上司,自己的准导师(欲星移早就和别的教授打了招呼要带砚寒清,故现在已经算是个“准导师”了)在见面第一天就共进下午茶,绝对是一种微妙的体验,那天下午欲星移说了很多,砚寒清还记得一句:


  “你被家族丢来读商学院,老师当年也是。我看你性格也适合入我们行,怎么样,要不要享受不用人际交往的生活?”


  砚寒清学玉雕,欲星移也教他别的,诸如织物、核雕、瓷器、木头,最后砚寒清被宣布出师时,几觉已经是半个杂学家,可惜一身学问讲不通欲星移一个热衷社交的人,为何要自诩死物。


  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来蹭他家咖啡的海境继承人。


  北冥缜听砚寒清提起这茬,小口啜饮着咖啡,不紧不慢回答道,这个问题家父也提到过——没有人知道欲星移想要什么,家父尊重师相,却从来不敢自诩为读懂了师相。你是我们中和师相走得最近的,我想,你一定和师相很像。


  我?砚寒清重新睁眼,把碾玉的机器打开,想到:我和欲星移一点也不像。


  砚寒清是外表沉静像一块石头,内心还有千丝万缕在滚烫;欲星移是表面长袖善舞,实际外热内冷,心里沉静得如千古一块顽石。


  但是他砚寒清一块小石头,欲星移一块大石头可是试着挨在一起,不要说话,走过一程,最后风化在夜里。


  


  


  fin


  


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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